中原中也的诗集本

太中文画互换·互抢饭碗·作品竞猜活动的官方号

【太中文画互换】睁眼瞎/明き盲

太中文画互换第二十六棒

类型:画转文

参与代号:少年时


-


- 原作线主位面,if线附属空间。

- 地狱难度只差临门一脚通关的中也试图敲打普通难度的太宰治,没想到敲到了最终攻略。

- 太宰治,你把剧本藏在哪儿了你赶紧交出来。


-




被太宰治占据了整个视野这件事并不奇怪,事到如今中原中也并不会去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在作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太宰治坠楼而亡三年后的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有点问题了。


中原中也的适应能力一直不错,他可以坦然地接受或许称不上人的出身、消化掉被曾经的伙伴背刺的痛苦,还有跟随他人生中最莫名其妙的太宰治,再在侦探社与港黑一战后收拾残局迎战新的危机。

饶是如此他仍是个会在闲暇时找个惬意的所在喝上两杯、跨上自己保养完好的机车飞驰过沿海的道路的,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的身心康健之人。要知道上述任何一两条扔到个稍微脆弱些的人身上都是一不留神会将人导入歧途万劫不复的杀器啊。

不过他还是需要些时间缓和的,最效率的方式是找个借口,比如这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境。毕竟很久之前他也被失眠问题困扰过,当时还稳稳坐着首领之位的森先生曾建议他睡前或许可以饮用些红葡萄酒,不过切勿过量,因为真正安眠的成分并不是其中的酒精。

未成年饮酒虽不被允许,港口黑手党年轻的锋刃又何尝真的被拘束在法律的条条框框之内呢?

当时的中原中也还不知道森鸥外推荐的来自波尔多的佳酿在舌尖上绽开的全应是岁月凝练的细腻风韵。他只觉得名字绕口的酒入口涩意浓郁,久而久之逐渐适应了这别致的口感,也养成了每天饮上少许的习惯。

这里面有着推荐者或多或少的光环加成。

他没仔细想过解决失眠困扰的功臣,究竟是对首领全心信赖的心理作用还是酒液中的化学成分当真效果绝佳。总之,他不会为太宰治最近鬼鬼祟祟地行动而没来由地不安乃至影响睡眠了。

中原中也那会儿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还不到18岁的太宰闲到专门跑去查阅资料或者询问了专业人士来吐槽他拿酒杯的姿势是多么的不入流。既然任务完成的这么快那你就多去做点啊!

还在红叶姐手下干活的少年,巴不得必须和太宰治相处的时间少一点再少一点。

因此不论有心无意,这很都好地掩饰了悠悠时光下的暗潮汹涌,毕竟中原中也本就看不大清自己这只同龄人百转千回的心思。也不是粘人的小狗崽,整日眼巴巴地跟在主人左右嗅来嗅去。

不久后森鸥外亡故,太宰治接替他成为新任首领。

又四年,港口黑手党再一次失去首领。

有时候中原中也会联想到关于森先生和他的前代之间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讽刺地思索这里面怕不是有个诅咒的可能,最终又以太宰治真是很好地继承了森先生的结论收尾。倒不是他对森先生有什么不符合黑暗世界的期望,他不是那样天真的人,只不过始终保有着一份柔软。胸腔内的这份柔软健全了他的人格,可也无时无刻不在阻碍着伤口的愈合。


作为梦境而言,倒真实过分了。

他们彼此的距离过近,太宰治的呼吸弄得中原中也有些发痒,他试图将视线重新聚焦,忽略过另一个人来识别此时此刻的环境——这好像是他中原中也自己的车里。一辆为了港口黑手党干部的门面而使用的,实际和机车比起来简直住在冷宫的豪车。

车驾的主人僵硬地重新打量起近在咫尺的青年,放倒的皮质座椅上,身形的差距让他自然而然地将中原中也笼在身下。在梦里梦到告别人世数年的效忠者还同他处于如此情境实在是让人尴尬到脸上发热,如果这个世界是自己的潜意识构筑的,这简直是在变相承认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中原中也本能地掩嘴咳了一声,缓解气氛,也拉开点距离。

他都没见过这个太宰治,他记忆里成年后的男人身上可不曾出现过白衬衫之外的大面积浅色。

他的首领将身上的漆黑穿进了心里,从头到脚,四肢百骸,一言一语,就算行走在最炽烈的骄阳下,也无时无刻不让人觉得寒冷。他曾觉得那是运筹帷幄的从容不迫,后来才知道实则是对自身末路之行的胜券在握。化不开,看不透,秘密被青年守护得严丝合缝。

中原中也在他身侧见证了这环环相扣的阴谋阳谋,自己也怀抱着复杂的心绪成为其中的一环,却从没能发现也没能阻止太宰治孤注一掷。他本来是有机会的,倘若当时去问谁是港黑首领之下的第一人和最为信重之人,答案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会是中原中也的名字。

那为什么没有呢?

因为彼此间的“咫尺天涯”并不是太宰治一个人的杰作,港口黑手党易主之时,中原中也就与他彻底割裂开了。明知道问不出原因,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是决绝,也是一重自我保护。

两人都对对方的一意孤行保持沉默,相比没有比那更糟糕的日子了。

现在面对一个幻影,又有什么紧张的必要呢?

这想法奇异地让中原中也平静下来,稍有急促的呼吸恢复平缓。他有些事不关己地示意太宰治坐回副驾驶的位置。

“哎?”太宰治嘟起了嘴,不过从善如流地退开了,“中也不是想要说点什么吗?难道是什么耻度爆表的言论,所以还是放弃了?”

“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了,不可以吗?”中原中也一边调整座椅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实则心里感到微微惊奇。

太宰治的语调轻快惬意,内容也只是毫无营养的激将。

他有些久违的怀念,成为他的首领的太宰少有这番模样。

七载光阴模糊了他的记忆,模糊了那道神经质的少年与高深莫测的领袖之间的界限。久远之前他毫无心理负担讨厌着的、也愿意去全新信赖的太宰治或许就是这样吧。

中原中也发动车子,他认出了这条路。从横滨的中心延伸到海岸,有几处很适合欣赏海景。此时的位置就可以看到渡轮上明灭的灯,闪烁的,忙碌的。也许其中的几只正运送着属于组织的货物。

他明明不知道目的地,只是鬼使神差地前进着。

“中也……好像突然变了呢。”太宰治的发声再度将中原中也发散的思维拉回现实,打破车内不尴不尬的沉默。

“你……”看来即使衣装打扮不尽相同,这份敏锐倒是被很好地移植进了梦境。

考虑到这反正是自己的梦,眼前的这个太宰治看上去又远没有身为首领的他那样危险,中原中也怀揣着终于轮到我了的心思抛出一句,“是啊,我可不是原来的我,在我的世界里,你的死也有我的手笔。”


平心而论,太宰治很无奈。

中原中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实际上没太大把握,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只是依托冥冥之中对前搭档一直以来的感觉想试探一下。太宰治自知这猜测天马行空,没料到对方直接交了底,还透露了一件他很感兴趣的事。

“中也的手笔?我,居然不是自杀吗?”

说得轻描淡写,却让中原中也在面对自己时变得这么淡然,估计出现了很多不那么美妙的情况。中也越描黑自己,事实越可能与他的潜台词大相径庭。

“你是,但……”路上人不多,中原中也放缓了车速,扭头盯着太宰治看了好几眼。

他不应该开始疯狂思考自己为什么会促成他的死亡吗?更有甚者即刻远离自己,以防自己仍然对他抱有不可化解的杀意……停,错了,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预判太宰治。

“讲讲嘛,中也~”这语气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恶心。

这事儿没法用三言两语说清,可话题由他而起,就此打住就像他害怕什么似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而且他突然觉得比起青年刻意的扭捏模样,还是他的首领看似平易近人的温柔表象更让他舒服一些。

他已经能平淡地称呼他为太宰,不是象征着两个人距离和他曾背负的责任的敬称。应该……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发挥多年向首领汇报任务的经验,中原中也言简意赅,自认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完成了一段中肯的叙述。他未曾触及过整个棋局那足以崩解世界的本源,这部分自然没法讲。但他不怀疑同为太宰治,身边的青年说不定能够自己将整个故事还原。

话毕,中原中也挺意外自己竟然能把自己的亲身经历描述地如此置身事外,看来这么些年他进步不少,下一刻又有点“为什么要给自己的梦里的人物哔哔这么多”的自我嫌弃。

他不常回忆过去的,没有人愿意回顾与美好八竿子打不着的过去。

“也就是说,中也的世界里,织田作……活下来了?”

“对,你重点抓得真不错。”话甫一出口中原中也便自觉不妥,他没有迁怒这样幼稚的意思,只是“那个人”确实是首领自七年前开始,一切行动的本因。然而就事论事,眼前的人是没有必要为“现实”负责的。

实却之痛有多逼人,从他的首领身上看到的还不够吗?

可垂眸敛目、显出几分温顺的太宰治他太陌生了,他赶紧别扭地补上,“他过得不错,最近好像出版了小说。”

“啊……中也没必要太介怀,”太宰治轻笑道,面颊边柔软的发丝因车窗外的街灯投下阴影,却也是柔和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你明白啥啊?

中原中也假作观察后视镜,撇了撇嘴。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无意间发觉不远处港口十分熟悉。


他们曾亲密无间,不是指上述那种貌合神离的情状。

一笔告吹的交易,一场在码头与填海而成的临海工业区间辗转腾挪的械斗,牵系生死的战场耗费了两个年轻人大部分的精力。事毕后他们难得坐回一辆车,却累得快没有开车的力气。

那车好像和现在这辆挺像的哈。

互相帮忙处理伤口的手——许是刚刚受到刺激的神经出了问题——变作了即将拥有成年人的权利的少年探索身体的触角。

生涩地,隐晦地,掀开了一层隐秘的帘幕。

那时候的他们,摩擦之外,彼此信任吗?口角之余,彼此喜爱吗?

或许是吧。

十字路口,中原中也不疾不徐地打了一把方向,如果不这么做,那个港口就是终点了。

身边人一反常态得安静,他也乐得放纵自己追忆过往。

他记得最上层的权力更迭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引发了一些振荡,又很快被平息。或许太宰与森先生在最后的时刻达成了一些协议,将损失降到了最小。继任者开疆拓土,为港口黑手党带来史无前例的辉煌,强势地让反对者闭嘴。至于那些冥顽不灵的乌合之众,他们还来不及掀起更大的风浪,就转眼去做了怨鬼。

他们最值得夸赞的就是太宰治坐上那位置后的第一场刺杀——最后查明出自自己人的手笔。干部中原中也从冷枪中救下了他,自此深受重用。

中原中也不想去搞清楚这个自己人究竟是森先生的死忠,还是太宰治为了试他的苦肉计。他越发看不明白,明明睁着眼,生活里全是他。

不过无所谓,中原中也确认首领的安全之后就同他说明白了,一刀两断也好,慧剑斩情丝也好,他不是很会讲话,直白地建议太宰治日后把自己当成一柄刀来挥动就好。至于其他的,概不接受。

面色苍白的男人裹在黑色的风衣与西服中,抽长了的身量再适合不过。出色的样貌彻底告别了少年时代微润的轮廓,愈发瘦削俊美。他唇角渗着血,衣服上也有,不全是他的,和脖子上那条围巾的颜色两相呼应。

太宰治为了挽留中原中也做出的尝试也在这天彻底失去生息。出于种种考虑,他放弃了。

在决定了一力承担所有后,他没有退路,坚定得好似蒙昧痴愚。

矛盾的是,他偏是个智多近妖的人物,中原中也断不掉的东西,他会想着法子帮他断掉。


“森先生的位置我可完全不感兴趣,不过想到有一个自己竟然会坐在他的位置上颐指气使,突然被勾起了兴趣。”

“对了,还有天台!没想到另一个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我一定、一定要去看看那地方——”


就是这样。

旅途的终点变成了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

顶着安保人员一样的目光和路过的广津先生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原中也带着太宰治进了港口黑手党的标志性建筑。如果这里真的是独立世界而不是自己的什么劳什子梦境,那他还是先给自己道个歉得好。

眨着星星眼的太宰治……算了,在梦里放纵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到早上就会全忘干净的。中原中也又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我说,就算你走的不是那条路,你以前又不是没在这里待过,有必要吗??!”

太宰治在他身边探头探脑,一副小朋友第一次进动物园的白痴模样,恨不得对每个被他发现的监视器都发出惊叹。简直都要唤醒中原中也对他很久都没用过的、极度不尊敬的称谓了。

被批评的人绕着中原中也转了个圈,长风衣的衣摆和腰带画出优美的弧。

他想说,把这里当做别人家逛,和当做归属是不一样的。用完就扔和长长久久也是不一样的。

“因为真的是,很新奇的体验!”太宰治鸢色的眼睛要眯成缝,“一想到中也明明不愿意却必须听从我,在这里进进出出——”

 “没有不愿意。”中原中也打断了他,声音有点冷。

他公私分明。

身为首领的太宰治业务能力十分出色,跟从这样手段高超的领袖,他没有怨言。他很看重这里,也清楚自己的能力,又怎么会因为个人恩怨撂挑子不干,赌气离开呢?

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听了他的话,终于显出几分在别人家地盘的乖觉,走在他身侧不再多生事端。

这样两个人并行的场面从前也很少有。

虽然首领有意纡尊降贵,愿意与他这个下属同进退。中原中也还是更愿意将他摆到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位置去,在他人面前立威,也告诫自己沉湎于这份纵容,亦不要回头。

就在中原中也东想西想、太宰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的时间里,他们来到了顶层的天台。

这里被修建成停机坪的模样,此刻一架直升机正停在当中。本为赤红的诱导线在月色下没那么刺目了,诱导灯关闭着,同这座城市的大部分人一样陷入安眠。

中原中也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一些东西。可以说是攀关系进来的青年趁着他走神,从门口径自像直升机走去,扫了眼其上搭载的军备后绕过它,一步步走到边缘。天台边缘没有任何防止意外失足的护栏,加上建筑本身出类拔萃的高度,这里的视野十分开阔。远望,一轮圆月高悬,光辉洒满天地之间。视线下移,是钢铁包围的深渊,零星的铁壳子仍在水泥路上奔波着,这景象迫使人类本能引发危机感蜂拥而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中原中也微不可查地一颤,他按耐住心底涌出的不安,焦躁地快速迈步向仿佛不知危险的太宰治走去,“喂喂,你可别突然发疯,我带你来可不是为了被扣上破坏两方关系的罪名——”

太宰治向空气踏出一只脚。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身体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御使重力的男人此刻与重力争分夺秒。

当港口黑手党的体术大师堪堪拽住了一个在别人家制造死亡现场的神经病时,冷汗早已不满他的背脊。

“你!!我拉你上来,太宰——BOSS……不……”称呼转换得不假思索,反而让之后的话卡在喉头说不出口。中原中也的手抓得很牢,可他在颤抖。

“中也到现在还认为这只是一个梦吗?”盘旋的风吹乱太宰治的头发,凌乱地阴影让中原中也无法将他的双目看得分明。

温柔而平和的声线稳定了上方男人的心神,给予他认真思考的可能。

他没有,中原中也没有可怜到要靠自欺欺人才能面对太宰治。他和这个太宰治之间拥有的只是一个尴尬的、鸠占鹊巢的开头,一段短暂的相处和出于本能的援手。

他们到底是一个人,一个处心积虑地去死,一个处心积虑地让自己去救——一连串的铺垫,等着自己到跟前了才悠哉迈步,给足了反应时间。

作为信守诺言的人,他的的确确说过、甚至在首领的面前直言不讳,如果要死,太宰治会死在他手里。

中原中也以为那个日子是由他自己来决定的,没想到还是被亲爱的首领算计了。

然而他自己真的毫无所觉吗?

在“白色死神”向侦探社递出那封信的时候。

在接受外派命令,抬手对上太宰治不同往日的,像是期盼着他说些什么的目光的时候。

在太宰时不时潜移默化他港口黑手党是为了守护城市而存在,其本身并没有太多值得留恋之处的那些时候。

他不想回忆下去,所以他对着青年怒不可遏,“你在干什么?让我带你过来,就是为了跳楼?!”

“是又怎么样呢?有中也在的话我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掉下去丧命的吧。”摇摇晃晃挂在大楼边缘的人悠哉道,“我追求的自杀,一直是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自杀哦。虽然中也很讨厌啦,但是你又不欠我什么。”

“……”

是了,就是这个。

是他怀揣侥幸的离开,帮助太宰治实现了夙愿,促成武装侦探社与港口黑手党联合的局面。这是他的功绩,也是他的憾恨,迫使他不得不去想象——

如果他在场,如果他抓住了……

中原中也定定心神,抿着嘴握紧眼前这个太宰治的手腕,把他往天台上拉。

那些情呀爱呀的,有,有过,早就没了。

对他纠缠不休的是另外的东西,是对自己始终看不懂他的怨怼,是于理本就不该存在的惭愧,是对他匆匆离去留下一堆烂摊子的愤慨。

是他无处发泄的意难平。

他又不能去挖人家坟,对吧?

这早就不是爱意了。花瓶中的玫瑰早已枯萎,抬手去扔的时候不小心扎上棘刺。

可他现在真的抓住太宰治了。

会动的,有温度的,做出这样疯癫之事的太宰治,哪怕不是他的那个。

这一刻迷瘴被冲却,谜题被破解,禁锢被撕裂。

也是这一刻,太宰治似乎察觉到什么,又不安分地开口了,“中原中也,你会觉得,没遇到我比较好吗?”


中原中也快把太宰治拉上来的时候手毫无征兆地松开了一瞬,却又很快抓住,大概连重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宰治甚至没来得及去思考如何解决这样的危机,就被稳稳当当地提溜了上去。大概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天台边缘实在让人没甚安全感,也或是领悟了这人要是掉下去还得自己费劲儿去捞,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把他往里拽了拽。

夸张地一个踉跄后,太宰治抬手摸摸心口,整理好抽出来的波洛领结,表演完毕发现中原中也竟然还抓着自己。

他像是被靥住了,参照少数人才会有的,从噩梦中惊醒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乃至躯体都由不得自己的状态。

同一水平线上,他必须仰头才能直视太宰治,于是他也这样做了,同时出声:

“看来不管在哪你都没……”他把“选择”的第一个音吞了进去,拧着的眉显出几分怒意,又带着即使是成年人也拿不听话的伴侣没办法的无奈。他好像经历过很多类似的时刻,他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太宰治逆着月光看着他。中原中也额前垂落的发丝将他的蓝眼睛划分成好几个部分,有的倒映圆月,有的栖息流云,有的容纳了他的随风翻飞衣角。他循着衣角细细端详,终于在那双眼睛里寻到一个完整的自己。

这时中原中也才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太宰骨感到有些硌人的手腕,后知后觉地打算放开。

“哎?中也是没看见吗?被你抓住了,也没法做别的选择了,真是倒霉啊。”

这话轻飘飘的,太宰治脸上的神情也轻飘飘的,但也毫无嘲弄的意味,语意中的嫌弃也只是虚张声势。趁着中原中也泄劲的机会,他回握住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完全看不出可以扔出去一幢楼的手。

唉,好像还狠狠揍过他一拳。


“发生了什——你为什么抓着我的手?”

清醒了,还是遗忘了?又或者,被修正了?

太宰治眼中的认真一闪而过,他在杂乱的猜想中迅速做出决断,“我哪里知道,明明是中也带着我进了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还带着我来了顶楼啊?”

“哈——?”中原中也难以置信,太宰治嘴里说出来的东西,你不把它揉开了掰碎了细细琢磨一番,根本辨不出哪个字是真哪个字是假。

“不信的话去问问你们的部下不就可以了。我们刚才还遇到芥川君了呢,难道你没有从他嘴里问出真相的能力吗,中也?”

中原中也噎了一下,芥川,他倒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当太宰治把芥川摆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挑谁问都只会得到同样的结果。有了地牢那档子事的前车之鉴,中原中也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之后他估计还得去给森先生一个满意的解释。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呃,他们之前在干什么?

中原中也当机立断,在面颊发热被太宰治瞧出来之前抓着他转身就向天台的出口走去。可惜腿长的差异让他的风风火火到了身后的男人那里就带上了闲庭信步的味道。

“不对,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结果他的话又戛然而止,“算了算了混蛋你什么也没听见。”

太宰治没有即刻回应中原中也拙劣的话题转移,他花了几秒想了想,发现中原中也的存在把他心心念念自杀事业变得不是那么毫无顾忌。刚才他居然担心过万一中也就那么放任自己自由落体要怎么办。

他也没什么对另一时间线的人事负责的打算,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更有价值。而且,作为一个失去过的人,他很清楚,有些回忆不可忘记,不意味着就要因此忽视当下。

罪恶感是种可怕的东西,他不想中也因此受累。

所以太宰治直接就着一切发生之前中原中也还在大脑里徘徊着没说出口的话作了回答,“试试呗。”

试试交往这件小事。

试试让你成为我活下去的理由之一。

“……啥?”中原中也差点摔进天台门。



他没来得及看清太宰治的神情,回答他的问题,就回来了。

手里还端着未饮尽的酒杯,酒瓶就放在旁边。

他明明记得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可这瓶酒现在只剩下支空瓶了。好吧,看样子这不是什么单方面的旅行。

他不太记得从开封到现在这瓶酒喝了多久,但是瞧着那个瓶子,他此刻联想到很多。想到它未启封时的模样,想到那似乎是好不容易从欠揍的故人手里保下来珍品,想到几十年前沃土上生机盎然的葡萄与明媚的阳光。它被仔细地贴上标签,漂洋过海,来到他的手里。或许一路上也曾邂逅不少旅人,凑巧听到些或有趣或悲哀的故事。

中原中也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右手在虚空中握了握,仿佛仍残留着之前的触感。

我很讨厌你。

你给我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以至于为你生气这件事本身都令我生气。

但是作为一个现在都没能彻底摆脱你的存在,我也不会故意去欺骗谁……此时此刻来回答的话,如果遇不到你,我会感到遗憾。

我看着你的时候看不清你,我看不到你的三年后看到了另一个你。


中原中也瞥了眼手机上的日程,摁灭屏幕后突然想到随后要前往任务目的地似乎盛产美食与美酒,处处透着真挚热烈的风情。

那么,到此为止,他不会再被困扰。


End.


PS:两个人的结束,两个人的开始。看见了,看开了。

本来想搞个高大上的起因,整不动了,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①有关酒的描述部分摘自《红酒速成装逼指南/How to Fake Like You Know About Wine》。

②有关顶楼天台的描述参考了if线小说,如有雷同,不是巧合。











活动详情点我

评论区欢迎参加竞猜!

评论(49)

热度(391)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